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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蝴蝶(seba) 原文出處:http://seba.pixnet.net/blog/post/25092209
最終沒能大醉。谷炫的皇妃側妃們衝進碧波閣,一整個熱鬧。白曇心底好笑的自斟自飲,齊人之福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風光明媚,加上一堆外戚的推波助瀾…那更是永無寧日。直到皇妃怒氣沖沖的抓住白曇的袖子,她眼神一肅,淡淡的望向王妃…那個嬌豔媚麗的狐族佳麗,將她認了出來,撲通一聲跪下來,「白、白曇大人…」嘩啦啦,跪了一地,只剩下谷炫很尷尬的站著。她撐著臉頰,笑了起來。虎死威猶存?「黛兒,不用這麼怕吧?我也才活剝一次妳的皮…現在看起來沒落下什麼後遺症啊。」皇妃乾脆五體投地,蹦蹦的磕頭了,一臉驚惶的淚。「瞧妳把我的老婆都嚇成這樣。嘖嘖…」谷炫搖頭。白曇飲盡杯中酒,「誰沒年少不懂事的時候?找個地方給我睡覺,酒讓你欠著吧…我得留上一年呢,還怕沒得醉死?」「誰醉死還不知道呢。」谷炫懶懶的笑,喚了侍者帶她去岸邊的翠微樓。一站起來,所有的人都無法遏止的顫了顫。白曇不禁好笑,少年時實在太鬧騰了,鬧騰到被視若蛇蠍。她謝絕了侍者的暗示,只要了一壺酒。不是矯情,侍者是個修長嬌弱如荼蘼的少年,擁有狐族蝕骨的嬌媚。但她的師傅管束弟子非常嚴格,交往還睜隻眼閉隻眼,若是貪一夕之歡無行浪蕩,依門規是要被禁錮後打上百棍。不管是活了幾萬年,擁有多崇高的地位,她的師傅到底是神民末裔,心靈上更是個脆弱的少女。她沒辦法忍受一點點污穢,更不能忍受門派弟子沾上一絲半點的壞名聲。她們這些同門,其實是抱著一種寵溺又好笑的心情,維護師傅嬌嫩的面子。眺望著遼闊的湖面,她含著冰冽又火燙的金黃酒液,天上湖內,雙華相映。嗚咽一聲,悠然簫音越水而來,她撐著臉傾聽,空冷寂寥。雖然看不見,卻感到一道無情無緒的視線從很遠的地方逼視而來,簫聲驟然停止。啊,大概是大皇子谷熾。只有他才能給予這麼大壓力吧?那道視線注視了很久才移開,天地間又是一片空寂。她和谷炫這麼要好,和他大哥卻見不到兩次面,幾乎忘記他長什麼樣子。這兩兄弟性情只能說是南轅北轍。谷炫熱情如火,對這世界抱著極大的好奇和熱情。狐王追求醫君,在他看來是天大的好事,最少多情的父王沒因為喪妻悲憂而死。但谷熾枉費了那個火燙的名字,個性非常冰冷嚴肅,更對母喪不久父親就去追求醫君的行為非常憤怒。為此他迴避所有跟醫君有關的人,所以白曇常來北山皇宮,卻只見過他幾次而已,連面容都沒看清楚過。沒想到這麼久了,這傢伙還這麼記恨,連簫聲都不給聽的。若是以往,她大概會把琵琶抱出來,惡作劇的彈上整夜,氣氣谷熾。但現在…在凡間苦苦折磨過的現在,已經失去那種少年氣盛的心性了。仰首喝掉最後的殘酒,倚在欄杆,閉目感受清風明月。狐王並沒有什麼大的毛病…不過是情思鬱結。都幾千年了,還堅持著,她不免佩服起來。說是看病,不如說是藉機探問她的師傅。見不到,一點近況也好。只是她那師傅幾萬年前是那樣過,幾萬年後也應該同樣。「…天涯何處無芳草。」或許是沾染紅塵太深,她忍不住多嘴了。「沒了她,這世界全然荒寂,哪來的芳草?」眉髮俱白的哀艷狐王,非常沈痛的說,「我沒有一日不懊悔。」白曇拼命忍住笑。這麼大年紀的兩個人,卻為了一個很蠢的理由不相見。狐王熱烈的追求和糾纏終於攻破醫君堅固的心防,但她解開雲紗讓狐王看她的真面目時,狐王嚇得倒退半步…淡定從容卻擁有脆弱少女心的醫君,掩面淚奔,把自己關在寢室上千年。狐王懊悔得吐血,大病一場。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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]於是長輩演千秋萬載瓊瑤劇,他們小輩只好接擔子努力奔走。「那改成少牢祭吧?」她退讓一步。「九九…怎麼說的?」狐王低聲問。「…師傅交代,隨狐王心意。」白曇很無奈。「那就太牢。」狐王把臉埋在枕頭裡,「我累了。曇曇,你去找阿炫處理就好。」她哭笑不得,只好行禮避出。才走出寢宮的門,她就瞥見一襲潔白。微訝的抬眼,正是那個冰冷高傲的大皇子谷熾,面無表情的望著她。其實他和谷炫長得很像,同樣是水燦鳳眼,膚白賽雪,以花為魂的麗人,能讓世間女子皆愧煞。但氣質真是天差地遠。谷炫就是標準的狐狸精,隨時等著媚祟天下。谷熾…應該到天界去跟那些成天控著臉,毫無人性可言的仙人混成一堆才對。哪有絲毫狐精味道。白曇還是很有禮貌的打招呼,「谷熾殿下。」他的聲音冰冷,毫無溫度,「父王不同意少牢?」「他堅持要用太牢。」白曇坦承。宛如刀裁的墨黑雙眉蹙攏,低喝,「胡鬧!」拂袖而去。白曇啞然片刻,這位殿下非常欠缺禮貌。這個樣子搞什麼外政…北山狐族沒被滅亡真是不簡單。不過他今天會強忍住厭惡過來,應該是情況有點壓不住吧?醫君在妖界是個超然的存在。不掌握任何實權,但國與國之間有巨大摩擦,在戰爭之前,都會習慣性的接受她的仲裁調解。妖界三十一國也以邀請到醫君門人祝祭為榮。祝祭其實是種修復國際邊境結界的儀式,分為太牢和少牢兩種。一般來說,每種妖族都可分出諸長…比方說,狐族眾多,但居長的是九尾狐族,當饗太牢之典。北山狐族這樣中上的氏族,應該使用少牢之典才對。但醫君和北山狐王決裂之後,卻給了北山狐族選擇,狐王總是選擇太牢。這是一種高層次(但很幼稚)的嘔氣。九尾狐族不能忍受這種接近叛逆的囂張,更擔心原本中立超然的醫君真嫁去北山,使得狐族之長的地位轉移,不免蠢蠢欲動。北山狐王則是甘願自毀名聲,讓人說他圖謀以下犯上才對醫君百般示好,用毀壞的名聲和岌岌可危的國勢逼迫醫君理他。白曇一直覺得這些大人真是無聊到不能再無聊,又覺可憐可愛。大概是活得太久,不做些幼稚的事情,生活沒什麼可期盼的。但倒楣的都是他們這些可憐的小輩啊…這人生。還是通知大師姐去安撫一下九尾狐族吧…為了這點破事打起仗來,未免可笑。太牢祝祭要進行一整個月,從本月十五進行到下月十五,每十二年進行一次。祝祭的方法並不複雜,只是同族皆須貢獻一綹頭髮,而醫君門人從日落紡紗織布,月已中天則止。直到月布完成,族長協同祝祭,就完成了。她的師傅只要花十二天就可以完成妖界三十一國的祝祭,不費吹灰之力。她們這群不中用的弟子,得瓜分三十一國,累得要死,才能夠完成。少年時,白曇總是不斷抱怨,紡紗織布是件枯燥又無聊的事,天性好動的她覺得很受罪。但現在…她卻覺得這樣不停的織下去,也是種平靜的生活。紅塵一甲子磨掉了她所有的火性。月光下,溫潤如玉的女子,投織弄梭,織著百種毛色的花布,衣襟帶著雪白的月光。像是月夜暗暗綻放的曇花,自開自落,無人知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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